「关山万里路,拔剑起长歌」
「谨以十年为期 见证一路风景」

阳春三月时

阳春三月天气新,湖中丽人花照影。

满船罗绮载花酒,燕歌赵舞留行云。

 

 

 

还未细细思量,都已经到了初春,日历上提醒的“惊蛰”已经过去了好几天,若不是瞥见朋友们传在网上的照片,我都还未知晓,原来花儿已经开的这么热闹了。

每年的冬天都在期待来年的春日,天气转暖,繁花尽开,罗绮裙带,自是好风景。

只是今年的我呆在医院里,看着窗外四季不变的常青树,都忘记了,花树在这个时候已经开的灿烂非凡。

我还裹着羽绒服,行走见来去匆匆,没看见路上的姑娘们已经换上毛衣与长裙,没注意公园里玉兰早已亭亭玉立,只是一个恍惚间从高高的住院大楼出来,才感叹一句:似乎好久都不见天日的感觉。

晴空万里,花开正好,正是赏春好时节。

我却回到家里倒在床上宁愿从午后睡到半夜。

春天在我还没察觉的时候就悄悄来到我身边,我却不知道该叹一句迟了还是尚早。

春寒料峭,我还是选择裹紧羽绒服不愿意脱下,踏着晨风去向医院。尽管是春捂秋冻,尽管昨夜下了一整晚的雨,微凉的空气中还是夹杂着淡淡的花香,不经意间,不留痕迹。

我跟着人流重新涌入名叫医院的世界,花香没有了,四季在消失,白天与夜晚的分割在模糊。

医院的旁边就是公园,紧紧相隔,又相差万里。

进入住院部,思绪重新拉回——

这里的繁忙是日常,形形色色的人穿梭其中,担架,轮椅,病床……还有药品,针头,仪器……血的气味被消毒水迅速覆盖,像公园里蔓延的花香。

这里每天都在上演生死,关于某些人,不关于所有人。

迈上阶梯,再次来到病房,问声外公外婆今日感觉可好。

病房窗外的树依旧青翠,一如往昔。

 

 

 

小时候曾觉得这个医院就是巨大的迷宫,我从来都搞不清方向,也从未想过将来会有一天很熟悉这里。

曾经不知道的各种治疗检查现在似乎都烂记于心,注意事项,避免金属,是否空腹,时间长短,在哪个地方……

曾经没听过的病与听过的病现在能说出学名,甚至能简单的解释病情原理……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,避免什么该做什么……

我很难形容外婆确诊住院的第一天的什么感觉,而就在事发的前一天,我还在和朋友计划着今年的目标。我和妈妈在医院里跑上跑下,几经波折才获得一个病床位,一个一个电话通知,才将消息传达给家人。

我在医院守了第一个晚上。

夜晚里住院部的走廊上彻夜通明,如同白昼。

听我妈妈说,外公一晚上都没有睡好。

而第二天的外婆,情绪激动,医生几次询问,都控制不住自己哽咽哭泣。

我在旁边宽慰着,心里却想着,如果真的发生很坏的结果,自己是否撑着住?

而那个时候,又发生了太多事情。

关于生死,关于病痛,关于某些人,不关于所有人。

后来外公也住院,同样的病,妈妈怕外公像外婆一样,决定早早治疗预防。

就在这个时候,我的一位亲友她告诉我,她的外公去世了。我不知道如何安慰,语言在这个时候显得乏力,说话总是太过容易。

再后来,又得知一个噩耗,表叔去世,爸爸坐在沙发上久久都不能回神。晚上去医院看望外公外婆的时候,我抱着爸爸,我说你有什么和我说,我知道你难过,女儿陪着你。可是爸爸只是拍着我的后背,重复着说他没事。

死去的人已经走了,而活着的人,要好好活着。

我披着夜幕来到家门口,抬头望去,小区里灯光闪烁,多少家庭的剪影,多少人的生活。

生活还要继续。

生死之事,关于某个人,不关于你我他。

 

再后来外婆做术前检查,一个不算手术的介入手术。

我们在治疗室外等候。妈妈那个时候和我闲聊,她说着外婆有什么什么病,最后无奈的冲我笑笑,对我说:“只有人类是在这个世界上获知疾病种类最多的物种,人类用惨痛的代价……”

“换取了在这个世界上的统治权。”我接到。

大概就是妈妈一时感慨,但我还是想把它记下来。

我看向爸爸,他坐在座位上一副疲惫的模样;我又看向小姨,她看着手机上的时间,嘴里嘀咕着手术进行了多久;我返回来看向妈妈,她则看着治疗室。

我最后看向了窗外,窗外的行人来来往往,天气晴朗,气温回升,行道树常青的树叶近在咫尺。

 

 

 

今天去看望外公外婆的时候同时还去看望的我妈妈的一位同事,我熟知的一位阿姨,也在同一个医院里。昨天才做的手术,她虚弱的躺在病床上,看见床沿边挂着一个袋子,插着的管子里还有血,我脑袋上的筋还是突突的跳。

想起外婆还未住院前,也是妈妈公司里的一位同事,脑出血,躺在医院里,听说身体有一半都不太好。

似乎短短的时间里,我听到了太多消息,有关生死,有关病痛,积压在一起,让我有一瞬间无所适从。

我的病还没见好转,喉咙上火辣辣的疼痛迅速蔓延,我咳嗽了几声才压下去。

万千感慨化在嘴边,却也只蹦出一句好好照顾自己身体。

最没用,却总是被提起的一句话。

年轻的我们总是或多或少的肆意挥霍,无论时间,还是健康。

最近和朋友之间聊天,似乎情不自禁就容易带上这样的情绪,我怕被嫌弃啰嗦老态,好在我的朋友都暖心的答应我,并且回复我:你也是。

在我生病的第一天就有朋友打电话过来询问,这让我很受感动。

生老病死,无人能够避免,谈起却又太过宏观。

我从十八楼的肝脏科下来到门诊一楼时,又看了看住院部这个高高的建筑。

无数个病房,无数个病人,几乎每天都在发生生死的地方。

你又怎么会知道这万千窗户中那一扇就与你有关。

住院部的常青树长的甚好,它大概也和这里的医护人员一样,见惯了生老病死。

 

 

 

到最后,总算是有个好消息,外婆不用动手术,靠传统的药物治疗,不巧这个时候外公患上重感冒,一时间惹的全家都在吃药。

我坐在电脑前打下这段文字,喉咙痛的连吞咽都觉得疼。我看着餐桌上一堆大大小小的药——那是我们全家的,真是哭笑不得。

想来将至阳春三月,往年这个时候,妈妈或许带着外公外婆去赏花了,而我也许换上青衣罗裙,挽上发髻,约上两三知己,共赴春宴。

而现在,全家却都医院,家,上班三点一线来回奔走,我都来不及感叹一句原来花儿都开了。

外公的病还未好,再过几日就是外公的八十大寿,看这样子似乎还要在医院里过。

 

 

 

阳春三月赏春时。

本该是赏春时。

评论
热度(2)
©蝉-时 | Powered by LOFTER